互保联保占企业总融资的40%
在叶永佩和陈伟康看来,他们是因互保联保而直接影响经营的第一批企业,之前的抱团取暖很可能变成未来的火烧连营。
“一个老板刚刚还在向我打听陈伟康企业的情况,他和陈总在另一家银行有联保。”一个当地人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
互保,即企业之间对等为对方保证贷款,当对方企业还不上钱的时候,则需要互保方承担还款连带责任。联保,即三家或三家以上的企业组成担保联合体,联合体中的成员为其中任何一家的贷款承担连带责任。
这一制度始于针对农户缺少抵押物推出的一种贷款方式,因经济形势好时,这种模式可以帮诸多企业盘活资金,被商业银行广泛普及于中小企业的担保,民营经济发达的浙江地区为甚。
陈伟康介绍说,公司与另外三家企业形成联保关系,每家企业都是四倍抵押,假如各家企业都贷款100万,如果一家出了问题,其他三家需要帮其还上这100万。最坏的情况是,如果三家都出现问题,另一家企业要偿还400万。
根据浙江省的官方数据,在浙江省内,这种企业互保、联保模式约占企业总融资比例的40%。
中国人民银行杭州中心支行上半年形势分析会上透露的数据显示,截至6月末,浙江省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余额为1045.9亿元,比5月末减少29.8亿元,不良贷款率为1.65%,比去年同期上升约0.3%。
下阶段不良贷款上升的压力仍然存在。从整个上半年来看,不良贷款余额比年初增加94.4亿元,不良率比年初增加0.06个百分点。从增量上看,上半年浙江省新增不良贷款106亿元,排在江苏省之后,位列全国第二。
而丽水市的不良贷款率则连续10个月攀升,官方的经济分析中也在警惕由于互保联保出现问题而引发的经济增速放缓。
担保“拉郎配”银行被指有责任
“到明年3月底,如果还是目前这种状况的话,人家把我害了,我也把人家害了。”陈伟康说。
在实地采访中,记者发现丽水当地企业融资时,担保现象屡见不鲜,很多中小企业贷款都面临抵押物不足问题,往往采取担保加抵押方式进行贷款,有些则直接是信用贷款,即如果主借企业出事,担保企业要代偿其全部贷款。
陈伟康财务危机源头便由此开始。他说,他的企业帮丽水松阳一家企业在丽水当地一家商业银行担保贷款300万元。距离银行贷款到期还有一个月时,银行告知原贷款人不会归还这笔贷款,要求企业到他们银行贷款用以归还之前的贷款。
“这笔300万元的贷款突然压到我头上令我措手不及,我没有同意银行的条件,随后便被银行起诉,第一笔300万元的抽贷在两个月后到来。”陈伟康说,如果他的企业倒掉,这会牵连到与他直接间接互保的数十家企业,这些企业将连锁陷入资金危机。
包括叶永佩在内的多位老板都有类似的遭遇,他们对银行的做法颇有微词,“很多我们担保的企业其实与我们并不熟悉,都是银行客户经理介绍的,他们向我们保证不会出现问题,我们才签字的。”
另据陈伟康的描述,丽水当地很多银行贷款时的习惯是给予空白合同让企业签字,因为原来与银行打交道时都比较信任,所以企业也没太多怀疑,但银行让其承担还贷责任时,他才发现贷款金额是300万,而并非200万元。
当被问及为何会对银行介绍的客户如此信任时,多位老板均表示,除人情难却外,实际做企业中,都要和银行打交道,谁也不愿意得罪银行,搞好关系,也可以在获得贷款时更容易一些。
陈伟康说,如果是因为企业经营不善,企业倒掉,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如果死于担保,还是这样的担保,他难以接受,而且也会害到其他企业。
银行在担保出现问题后,提出的解决方案一般是将主借企业无法偿还的贷款转移至担保企业名下,这就是上述陈伟康提到的“没有同意的条件”。
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如果将这300万贷款背过来,即便其他银行都能顺利续贷,企业目前刚刚经历一轮扩大再生产过程,总债务已经接近1700万,而企业将经营一年的所有费用除去,再加上还利息的钱,真正利润已经所剩无几。
当地很多企业都面临这样的取舍难题。
“我们都是干了30年的老家伙,发生这样的情况后,资金成本陡升,再干10年完全看不到希望,还不如东西都抵押拍卖掉,只是苦了那些和我们一起创业的老工人们。”一位企业家感叹道。